张含睿译评

（图片来源：印度经济时报）

近日，印度著名战略家拉贾·莫汉撰文称，随着中国和俄罗斯“无上限联盟”的日益巩固，和美国号召下西方国家对中国和俄罗斯的集体反对，大国竞争将使G20的前景愈发黯淡。而印度作为新的大国竞争的一部分，在冲突中谋合作将是它领导此次G20的主要任务。值得注意的是，他还分析了印度与中国的多边主义分歧以及印度必须对华保持联系的原因。

首先，莫汉分析了此次G20很难实现突破的原因。他指出，像20国集团、联合国和世界贸易组织这样的多边机构要想发挥作用，至少需要大国间就全球秩序和规则达成最低限度的谅解。除了在核军备控制等少数领域，大国在冷战期间并未达成这样的共识。联合国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并期望能够促进大国合作。但事与愿违，盟友变成了对手，并将世界急剧划分为相互竞争的经济和军事集团。1991年苏联解体后，旷日持久的东西方冷战落下帷幕，为近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多边主义扩张阶段拉开序幕。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际，布什政府召集了世界前20个经济体来稳定全球经济。如今，那个大国间利益共享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G20财长会议未能就联合声明达成一致，这体现出多边主义面临的严峻现实，即当大国间处于和平状态时，多边主义便有成功之机；但当大国关系不睦，全球合作的空间就会缩小。因此，现在G20在关键问题上未能达成共识也不足为奇。

其次，莫汉表示当前并非实现多边主义的好时机。去年，俄罗斯和西方一触即发的政治冲突在欧洲中心地带演变为一场热战。莫汉认为中美也有可能在台湾问题上发生军事冲突。同时，地缘政治冲突的激化自然也反映在经济领域。后冷战时代，美国和欧洲与中国和俄罗斯之间有广泛的经济交往。当经济上的相互依存对各方都有利时，意识形态的差异和政治制度的特点并不重要。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人们对全球化的逻辑越来越缺乏信任，在追求其特定国家目标时，也倾向于将相互依存关系作为武器。新的经济冲突还笼罩着新兴技术，特别是在有望重塑全球经济以及重组国际体系中军事力量秩序的数字领域。莫汉强调，在大国间重新出现竞争的情况下，印度在引领G20的过程中必须降低期望。目前大国之间的军事、政治和经济紧张关系几乎不可能很快得到缓解。减少新的大国冲突对G20的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本身就将是印度外交成就所在。

再次，莫汉认为印度在很大程度上是新的大国竞争的一部分，中印间的复杂关系是当代地缘政治的关键之一。在G20上代表全球南方利益的雄心并不意味着印度的多边外交可以脱离大国冲突。他认为中印的冲突不仅来自所谓”因中国的军事强硬态度”导致的边界问题，也来自双方在多边议题上的深刻分歧。过去，传统观念认为，尽管中印在边界上存在双边问题，但仍可以在多边领域进行合作。近年来，印度的这种热情不得不被遏制。莫汉将双方关系恶化的责任归咎于中方，表示中国不支持印度加入核供应国集团和争取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努力。而且，摩擦在日益增加。首当其冲的是经济合作，当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公布时，印度拒绝了该倡议。此外，基于印度无法承受成为中国主导的区域经济集团的一部分的判断，印度于2019年退出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最近，中国在全球安全和发展方面的最新倡议也没能唤起印度的共鸣。在针对克什米尔问题修宪后，印度还不得不抵制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对巴基斯坦的支持和声援。然而，在俄罗斯-印度-中国三方协调机制（RIC）、金砖国家、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和上海合作组织等各种多边论坛上，印度继续与中国保持尴尬的联系。面对来自中国日益增长的挑战，印度加深了与美国和欧洲的双边战略关系，还恢复了与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的四方安全对话。四方安全对话现在是印度最重要的多边论坛之一。但印度不会也不能对中国置之不理，中国日益增长的经济和军事力量使其成为国际体系中的强大参与者。同时，也不能忽视俄罗斯，它刚刚展现其破坏全球秩序的巨大实力。

最后，莫汉梳理了印度在多边主义问题上的变化。过去，印度似乎只关注一种多边主义，即联合国和不结盟运动。现在，印度参与了多种类型的多边机构，但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联合国仍是印度的关注焦点之一。像G20这样覆盖范围不那么广泛的平台对多边主义很重要，但也很容易受到地缘政治的影响，处理这种紧张关系是印度今年领导G20的主要任务。印度还参加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国家集团，如四方安全对话，以追求国家和地区利益。此外，印度也是G7的定期受邀者，并积极尝试恢复过去与全球南方的联盟。在多年来试图动员联合国打击跨境恐怖主义的努力未果后，印度将目光转向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对巴基斯坦施加一些真正的压力。

印度多边主义活动的多样性反映了全球政治的结构需要。印度别无选择，只能尝试与对手合作以解决更大的地区和全球问题。同时，国家利益要求印度与对手博弈，并在多边领域与志同道合的国家合作。合作与竞争的相对比例将取决于具体情境和问题的性质。

（审校：侯盈  编辑：祝嘉聪）

原文于3月1日发表于《印度快报》

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opinion/columns/c-raja-mohan-writes-cooperation-amid-conflict-is-indias-burden-for-g20-847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