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涵译评

（图片来源：Sputnik News）

印度外长苏杰生于5月31日在《印度时报》发表署名文章，论述莫迪政府在过往八年中的外交成就并围绕印度外交走向做出展望。苏杰生在开篇盛赞莫迪于危机四伏的国际变局中在内政外交方面颇有建树，既推动了印度的发展，又满足了人民的期待。随后苏杰生分别从“邻里优先”政策、阿富汗问题、对外技术能源合作、互联互通战略、在安理会中的作为、疫情下的对外医药援助合作、“印度制造”政策、外交对内政的影响、海外印裔侨民社群建设以及民众对于印式外交的信心论述了八年来莫迪政府在外交领域的成就与影响。

苏杰生认为当前印度外交的核心是邻里政策，这一点从论述顺序和篇幅便可见一斑。他指出修桥铺路、能源项目、拓展合作领域以及危机下的快速反应是印度邻里政策的四大抓手。值得关注的是，他认为印度的邻里政策不仅包括“东向行动”政策和“萨加尔”战略，还涵盖了与海湾国家和中亚国家的各类合作倡议。同时他还认为，当前国际局势下印非合作与全球南南合作也应成为未来印度外交工作重点，特别是在健康、教育、数字革命和绿色发展等领域。他强调，阿富汗问题、俄乌冲突以及新冠疫情深刻改变了国际形势，对印度的国家安全、能源及粮食安全都构成了严峻挑战，因此印度需要秉承国家利益优先的宗旨，更为果决、更富创造力且更高效地制定外交政策。

在当前国际格局演变中保持国家战略自主在苏杰生看来是印度外交的又一成就。他指出，唯有在世界主要大国间长袖善舞，与各方保持良好关系，印度才能获得持续稳定的技术及能源供应。印度能在诡谲多变的国际风云中立于不败的关键，就是在全球博弈中坚持以自身核心关切为考量推进外交政策。他认为，印度在对外合作上不拘泥于合作形式，即不以是否签订条约作为衡量伙伴关系的标准，而是灵活务实地根据本国需要拓展合作。这里他以“2+2”外长防长会议机制、三边机制及两种并行不悖的“四方对话”机制等为例，论述了印度开展对外合作的基本逻辑。

随后苏杰生指出了当前印度对于提升国际影响力、塑造大国形象的愿景追求。他提出提升国际影响力与促进国内社会和谐发展事实上是相辅相承的，协调融洽的对外政策能够很好地带动国内发展与民众福祉。而这其中，推进落实互联互通战略是重中之重。推行互信互利、公开透明的连通政策不仅需要官方层面的引导支持，也需要民间层面的交流互动。另外印度自身对于可持续发展的追求也应在对外合作方针中有所体现。苏杰生以印度倡导发起的国际太阳能联盟及抗灾基础设施联盟为例，强调唯有将公平公正、团结发展的理念融入外交政策中才能树立起印度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也才能让各国相信、期待印度在国际社会中发挥更大作用。

谈及新冠疫情带来的影响时，苏杰生创造性地指出印度既要妥善处理“危”，又要敏锐地看到“机”并加以利用。疫情期间印度所展现出来的医药制造能力举世瞩目，无愧于“世界药房”的称号，但苏杰生进一步强调，以医药生产和工业原材料为例的全球供应链变革，其影响远比我们所看到的深刻。这实质上是全球化集约化发展与多元化辐散趋向之间的动态平衡，印度在其中既要利用自身产能优势在大变革中谋求主导地位，如与伙伴国家推进贸易谈判等，又要积极主动地加入全球和地区性“小团体”，充分发挥“抱团发展”规模效应，如最近美国提出的“印太经济框架”等。某种意义上说，国际格局的大变革时代正是“印度制造”的绝佳契机，同时适应、顺应并谋求主导全球发展趋势的过程对于印度客观上也有推进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城市化进程、工农业转型和绿色发展的积极影响。

在文章末尾，苏杰生将印度外交成就落脚于民众的看法，认为八年来莫迪领导下的印式外交显著提升了民族自信和国家团结。事实上，这正揭示了印式外交中的一种困境，那便是民意对于决策的影响。苏杰生在前文中长篇累牍地论述了印度外交对于国家利益的坚定捍卫和独立自主的孜孜追求，但是恰恰忽视了民意作为民主国家中影响政客们政治生命力的核心要素的重要性。在邻里政策上，一个印度教多数主义思潮持续走高的印度是否能与孟加拉国、阿富汗乃至巴基斯坦等穆斯林国家发展和谐友善的国家关系，又能否摒弃老大哥做派与周边国家建立平等互利的合作机制？在发展伙伴国家合作上，一个民众已经习惯印式“不结盟主义”和“战略自主”叙事的印度能否接受政府逐步走向“准同盟”“小多边主义”的做法，是否认为这种逐渐拥抱西方的战略逻辑符合国家利益？在对外合作中，一个农民抗议声浪愈演愈烈、产业发展并不平衡且社会分配也存在诸多痼疾的印度是否能够顺利搭上全球化发展的便车，继续走“中国模式”的老路子获取人口和市场红利？这些都是印度发展中的不确定因素，对于这些问题的回避和犹豫都会制约着印度国家实力的提升，而莫迪政府能否实现它所宣扬的“世界一家”大构想还要视其能否统筹内政外交，将外交上的“大手笔”转化为国家发展的“强动力”。

（审校：张含睿  编辑：邓修齐）

原文于5月31日发表于《印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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