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杰

（图片来源：中国日报网）

货币的国际化程度反映了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特别是国际金融影响力和竞争力。中国政府目前正积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在2016年10月1日成功被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标志着这一进程取得了重大突破。但相较于其它“世界货币”，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仍有待进一步加强。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主动参与和推动经济全球化进程，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不断壮大我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正是这其中的应有之义。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现状

自本世纪初，中国政府就开始致力于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近十年来，一系列里程碑式事件反映了人民币国际化高速发展的历程。2007年，以人民币计价的点心债券开始在香港发行。2009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项目启动。2011年，人民币合格的境外投资者（RQFII）制度出台，逐步放宽境外投资者对中国境内证券市场的投资限制。2014年，沪港通出台，开创了两地股票市场互联互通的新机制。2015年，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出台。2016年，以“收盘汇率+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化”为特征的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初步形成。同年，人民币被成功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可见，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正在不断提高。衡量当前人民币国际化的程度，应当从其在全球范围内对交易媒介、记账单位和价值储藏三种职能的行使情况着手。

就交易媒介职能而言，首先，中国人民银行《2017人民币国际化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人民币外汇交易增长势头良好。2016年，中国境内银行间市场人民币外汇即期和掉期交易成交量同比增长约20%，远期成交量的增长幅度更是达到了311%。但是，目前人民币全球外汇交易总量依然很小。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IS）的统计，人民币全球外汇交易的份额在2016年虽然较2013年增加近1倍，较2010年增加近6倍，位于第8名，但所占比重仅有4%（总百分比为200%），相比美元所占的87.6%差距明显。其次，根据环球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统计，人民币在2016年是全球第6大支付货币，较2013年前进2名，但其仅占2017年9月国际支付货币总额的约1.9%，而美元则占约39.8%。最后，自2011年起，人民币开始成为中国第2大跨境收付货币。当人民币初次作为跨境结算货币时，其年度总额只有约35.8亿元，根据《报告》显示，到2016年，这一数字已经达到了约9.9万亿，占同期本外币跨境收付金额的比重为25.2%。但《报告》也表明，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的大部分都发生在香港，2016年度的这一比例是53.6%。发生在国外的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仅占发生在境外金额的40.4%。

从记账单位职能来看，《报告》表明，截至2016年末，共有407家境外机构获准进入中国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债券托管余额为8000.3亿元。以人民币标价的国际债券余额为6987.2亿元，其中境外机构在离岸市场上发行的人民币债券余额为5665.8亿元，在中国境内发行的人民币债券余额为1321.4亿元。虽然《报告》指出“境外机构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规模大幅增长”，但根据国际清算银行国际债券市场未清偿债券余额的币种结构数据显示，截止2016年9月，相较于美元和欧元所占的44.9%与38.5%，人民币仅占有0.5%的份额。

从价值储藏职能来看，随着人民币储备货币地位逐渐被认可，特别是自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被正式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越来越多的央行和货币当局把人民币作为其储备资产。《报告》表明，2017年上半年，欧洲央行共增加等值5亿欧元的人民币外汇储备。新加坡、俄罗斯等60多个国家和地区将人民币纳入外汇储备。但是，人民币作为央行外汇储备的货币份额同样面临总量不足的问题。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COFER）季度数据，截止2017年第2季度，人民币储备约合993.6亿美元，仅占标明币种构成外汇储备总额的约1.1%。而排名前两位的美元和欧元则分别占据63.8%和19.9%。

二、影响人民币国际化的因素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受多方因素影响。

就有利因素来看，首先，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在2017年第2季度继续保持6.9%的增长速度，超过政府6.5%的预期目标。一国货币能否成为国际货币的重要基础是该国经济在全球的分量，因此，如果中国经济能保持较快增长势头，将有助于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其次，中国对外贸易延续回稳向好走势，进出口实现较快增长，外贸结构继续优化。据商务部统计，2017年第一季度中国进出口总额达6.2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1.8%。对外贸易额在世界的占比，对本币的使用具有特别的价值和意义。根据国际经验，主要发达国家在货币国际化进程中，进出口贸易以本币计价的比重一般都会达到50%左右。与之相比，2015年人民币货物贸易结算占中国货物贸易总额的比重为26%，意味着人民币在货物贸易结算中的占比发展前景广阔。目前，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不断深化，中国对外投资额不断创造新高。由于对外贸易计价的货币选择取决于产品和企业的竞争力，对外投资使用本币的主动性比对外贸易更强，因此推动对外直接投资更有利于人民币的国际化。

就不利因素来看，首先，人民币贬值会对其国际地位产生不利影响。彭博（Bloomberg）预测人民币将会进一步贬值，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在2017年末将达到7左右，在2018年末继续贬至约7.12。这对离岸人民币存款和“点心债券”等业务会带来显著的负面影响，将妨碍人民币发挥国际价值贮藏手段的职能。其次，美国大选、英国脱欧、欧洲难民危机这些国际事件的发生，增加了国际经济的不确定性，从而强化了美元的避险功能，同样不利于人民币的国际化。再次，中国金融体制不够完善，金融市场发展不足，金融体系效率较低，这些因素也始终制约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最后，目前美国和日本的经济进入了一个增长期，美元与日元国际地位预期较为稳固。特别是美元，受美联储加息的影响，全球资本对美国市场偏好增强，美元国际化水平有望继续上升。此外，虽然英镑和欧元的国际地位因英国脱欧和难民危机而有所下降，但短期内影响并不显著。预期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美元和欧元的国际化水平都将远在人民币之上。

三、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建议

党的十九大报告所提出的发展开放型经济，壮大国家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的目标，而人民币国际化是其实现的重要推动力量之一。未来，人民币国际化的进一步深化，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第一，保持国内经济和对外贸易稳步增长。货币国际化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贸易规模为基础的，人民币国际化离不开实体经济的支撑，当前中国应当在保持经济和贸易总量稳定增长的情况下，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实现贸易结构优化发展，提高对外贸易竞争力。积极参与区域经贸和金融合作，推动中国经济对外渗透，为人民币国际化注入新的发展动力。特别是利用“一带一路”的契机，积极推动人民币在沿线区域的地位和认可度，推动沿线企业开展以人民币为结算标的的双边或多边贸易投资活动，推动沿线商业银行提供多边人民币结算和融资租赁服务，使人民币成为区域内结算和投融资活动的计价货币。

第二，进一步完善金融制度，努力建设开放发达的金融市场。中国政府应进一步加强金融市场建设，稳步推进利率、汇率市场化与资本账户自由化，提高金融体系运行效率和市场监管的有效性，推动人民币金融产品创新，鼓励金融机构提供更多的风险对冲工具，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深入推进创造有利条件。此外，中国政府还需要维持健康的财政状况，保持主权评级的坚挺。

第三，继续完善人民币国际化基础设施建设。中国政府应进一步建立健全支付体系、清算体系和征信系统，特别是加快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建设，吸引更多的直接参与者；进一步完善境外人民币业务清算安排，增加清算行的数量。此外，政府还应促进债券市场多元化，加强与境外债券市场的合作，扩大双向开放力度。推动资产证券化，适当增加国债品种和期限，丰富债券衍生品，完善收益率曲线，健全债券市场定价机制，提高债券评级机构的国际公信力，满足国际安全资产的投资需求。构建离岸和在岸市场的互动机制，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人民币资产的国际竞争力。

（作者是武汉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2017级硕士生）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Renminbi: Status and Recommendations

YANG Jingjie

The international degree of a currency is representation of a country’s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especially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influence and competitiveness. Currently, our government is actively 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renminbi. The integration of the renminbi into SDR in October 1st, 2016 marked a great breakthrough. However, compared with other “World currency”,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renminbi still has a long way to go. The report of the 19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said that “(The country) should actively participate in and promote the process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develop a higher level of open economy, as well as boost the economic power and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This means we should dedicate to 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renmin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