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7-17

王一栋
 

（图片来源：百度图库）

2016年7月11日，英国前首相卡梅伦宣布下台，继任者是英国历史上任期最长内政大臣特蕾莎·梅。作为英国历史上第二位女首相，特蕾莎做事雷厉风行，独断果决，与其“前任”撒切尔夫人在性格上十分相似。在英国举行脱欧全民公投之际，特蕾莎就明确表示支持民意，脱欧的意愿来自公投不能推翻，同时她也强调英国应当在自己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才能启动脱欧程序。事实上，这一决策并非是特蕾莎当选首相后才作出的，早在6月保守党党魁竞选演讲中，特蕾莎就充分阐明了这一立场，表示英国应最早到年末再援引《里斯本条约》第50条启动脱欧程序。同时，特蕾莎在接管白金汉宫之后，于次日便宣布将任命一位国务大臣以主管英国的脱欧事务。这些都说明特蕾莎已经将“脱欧”作为上任伊始的工作重点。

与特蕾莎处理英国脱欧事务的有条不紊相比，欧盟方面始终在积极敦促英国进行相关的脱欧事项。与特蕾莎同为国家“女掌门”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在特蕾莎当选首相后的几小时内，就发表声明敦促英国尽快完成脱欧事宜，并表示德国仍是英国重要的伙伴，欢迎英国随时就市场准入、人员流通、货币金融等领域与欧盟展开对话与合作。欧盟经济事务专员莫斯科维奇于7月12日也呼吁特蕾莎加速脱欧谈判进程，称拖延下去对欧洲和英国的经济都具有危害性。事实上，英国退出欧盟，将在短期内造成一系列的“多米诺效应”，而这些效应将是特蕾莎政府和欧盟当局在近期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

首先，英镑的不稳定性将在近期出现。由于英国未加入欧元区，英镑和欧元区经济关联但货币隔离，英国一直是欧元区首选的资金避险地。英国脱欧将打破英国与欧盟的经济关联预期，欧元区为避风险，很可能从英国撤资，引发英镑下跌。而资金的撤离很可能引发英国股市和楼市泡沫破灭。此前市场预测，英国央行会在美国之后启动加息。但当前英国的通胀水平处于历史低点，加之股市和楼市泡沫破灭的风险，英国央行货币政策将会对紧缩政策进行转变。而汇丰银行（HSBC）日前发布的报告中显示，“脱欧”可能导致英镑进一步下跌20%，并使英国经济总量减少1.5%。这些都将使英镑的国际地位大打折扣。

其次，脱欧将必然导致资本和人力自由流动受阻。英国产业结构转型已完成多年，第三产业尤其是金融、贸易等服务业对英国经济的支柱作用更明显，因此英国中长期的经济走势更依赖海外需求和汇率变动。欧洲大陆是英国最大的金融和贸易服务业海外市场，英国退出欧盟将带来贸易服务协议的变动，可能会影响英国金融贸易服务业，虽然并不意味着两地区经济将受到重大冲击。但这在一些行业的投资中会造成不确定性，从而制约英国经济的增长。因此特蕾莎政府日前表示，保守党的当务之急是将“争取英国留在欧洲单一市场，并收紧欧盟与英国出入境限制，达成最理想的脱欧协议”。

正是出于对包括但不限于以上经济问题的认识和考虑，特蕾莎办公室于7月12日晚对外宣布，将组建一个新的“英国脱欧部”并任命一位国务大臣主管将是新首相上任后的第一批委任之一。67岁的力主脱欧的议员、前英国欧洲部长戴维·戴维斯（David Davis）在特蕾莎就任的第四日（7月14日）被特蕾莎任命为“脱欧大臣”。

尽管英国公投已经尘埃落定，但仍有300万选民掀起了第二次公投的倡议，尤以苏格兰为最。尽管是否会有第二次公投，以及第二次公投是否会改变结果，目前尚未可知，但就整体而言，笔者认为英国正朝向“脱欧”的结果不断发展。因为英国与欧盟之间存在着冲突，有些冲突甚至难以调和，这些冲突大致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移民问题冲突

尽管目前英国通过公投，有接近52%的选民同意退出欧盟，但英国方面并未马上启动《里斯本条约》第五十条。一方面是由于上述提到的征求留欧派选民的意见，另一方面，英国与欧盟仍就一些分歧较大的问题进行谈判。不少专家认为，英国退欧的导火索是移民政策问题。

一方面，欧盟坚称任何想要获得单一市场准入资格的国家，必须接受劳动力自由流动规则，另一方面，英国反对这种开放性劳动力市场的准入机制，恰好新任首相特蕾莎本人又是一个以反对开放式移民政策著称的保守党领导人。而同为保守党的戴维·戴维斯表示，英国不会因为欧盟的人员流通法案而改变其原则要求，如果欧盟不同意英国的要求，英国也不会做出让步，这将是欧盟的损失，且“英国将继续寻求在脱欧之后的利益最大化”。

二、脱欧启动程序的冲突

《里斯本条约》第五十条的启用问题也是双方的争议所在。作为目前英国脱欧事务的全权主管，戴维·戴维斯希望推迟启用《里斯本条约》第五十条款，且至少是在年底前不要启用。第五十条规定了欧盟成员国可以根据本国的制宪要求，在与欧盟谈判磋商后退出欧盟。当英国启用“第五十条款”，两年内脱离欧盟的脱欧计时便将开始。

尽管欧盟对于英国脱欧一事有些不耐烦，现任德国外长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表示，应尽早启动脱欧程序，这样欧盟“才不会被悬在半空，才能把精力投入欧洲的未来”。欧盟委员会主席让-克洛德·容克也认为，如果英国人已经决定脱离欧盟，那么再等到10月就“毫无意义”，“我希望立即启动谈判。”但是戴维·戴维斯和特蕾莎都认为，英国新政府不应该急于启动上述条款。首先，英国政府应该询问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包括苏格兰和北爱尔兰，等候并听取那些投票支持留在欧盟的地区的意见。换言之，此次公投结果并不必然导致英国彻底退欧，是否启动退欧程序还要留待最后选民的意见决定。

此外，英国推迟启动脱欧条款将增强英国在其与欧盟谈判中的话语权。而且，英国目前政权交接，很多事务处于不稳定状态，此时退欧很难保证英国在退欧后的平稳过渡。因此，目前的形势是，英国需要充分听取民意，同时要为自己脱欧之后的工作做好准备，而欧盟则是在一体化道路上极速赶路而无暇他顾。可以预见，在英国正式启动脱欧程序前，双方难免会在此问题上过多纠缠。

三、自由贸易主义与一体化模式的冲突

从英国长期对外贸易政策出发，近年历任英国政府首脑均提倡自由贸易主义，这是缘于目前世界经济贸易格局对传统工业发展带来的变化。工业生产链中的零部件和单子产品已经随着人们对于工业产品性能的提升而愈来愈受到重视，而目前这一部分的生产和加工主要来源于亚洲。而这些零部件和产品的进口将面临关税，提高了英国本土工业尤其是电子业和制造业的成本，从而降低了英国在该行业的全球竞争力。而若实现自由贸易主义，对外缔结投资贸易协定是最基本的方式。此前，欧盟整体对外进行贸易谈判，缔结贸易协定，虽然达成协定后各成员国利益均沾，但很明显众口难调，欧盟需要调和成员国之间不同的要求和目标，因此协议达成的时间往往很长，往往跨越数年之久。脱欧则有助于英国尽快达成新一轮的贸易谈判，更有专家认为英国预期的贸易谈判将会在未来2年内完成，且涉及中美等大国，地域跨度极大。而在新缔结的贸易投资协定中，英国可以根据本国发展需要制定独立的进出口条例和监管体系，在资金融通和人员货物流通领域实现去欧盟化，毫无疑问这符合传统自由贸易的主旨，也有助于重现英国自由贸易的景象。因此笔者认为，这是英国脱欧的根本原因。

根据戴维·戴维斯的构想，英国应当摒除欧盟现有的繁冗的税收条令和监管法案，代之以鼓励进口和资金自由流通的新法案，英国应当构建自己的金融监管环境，从而提振商业活动。由于英国目前尚未启动脱欧程序，英国企业的出口即使无涉欧盟成员国，仍需符合欧盟关于跨国企业的相关规定。而戴维·戴维斯认为英国在未来将要开拓欧盟以外更广阔的市场。

（作者系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国际法专业2014级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