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8-21

董哲

（图片来源：巴山财经）

8月16日，深港通获审批通过的消息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公布。同日，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刘士余与香港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主席唐家成在北京共同签署深港通《联合公告》。市场翘首以盼的深港通尘埃落定，同时深港通实施的准备工作也正式启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深港通不再设总额度限制。此外，沪港通的总额度限制也同时被取消。

在2014年末开通之初，沪港通设置了总额度与每日额度的限制。其中，沪股通的总额度为3000亿元人民币，每日额度为130亿元人民币；港股通总额度为2500亿元人民币，每日额度为105亿元人民币。在沪港通开通一年有余，同时深港通获得批准的特殊时刻，使市场互联互通的这两个机制中取消或不再设置总额度限制，究竟有何原因，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与挑战？

在笔者看来，中国之所以取消总额度限制，有诸多方面的考量。这一举措既是对于市场担忧与期望的回应，也是监管当局风险控制能力增强的结果，更是为适应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需要而采取的行为。

首先，不再设置总额度限制是对于额度不够用的市场担忧和提升香港金融中心地位期望的回应。对于沪港通设置的总额度限制，市场一直有质疑与担忧的声音，担心在市场交易活跃的情况下，总额度消耗殆尽后导致互联互通机制暂时瘫痪，影响其作用的发挥。此外，取消这一限制有利于两地的资金流动，从而促进香港更好的分享内地经济发展成果，深化两地合作，实现两地优势互补。深港通与沪港通关于总额度限制的变革，不仅体现了内地与香港监管部门对于以上市场担忧的积极回应，而且与李克强总理“深化内地与香港金融合作，巩固和提升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的期望相一致。

其次，取消总额度限制，是中国金融风险应对能力逐渐增强的体现。其实，当初沪港通设置总额度与每日额度限制，就是风险防范的需要。在经过一年的运作，承受并控制了多次市场动荡之后，中国监管部门方面在维持市场稳定，应对范金融风险方面已经积累了充足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监管部门在设计深港通和改革沪港通时，通过取消总额度限制实现进一步开放，使中国资本市场在市场化和国际化方向上再次大步前进。因此，资本市场改革目标最终实现的过程中的总额度限制改革，是中国监管部门对于金融风险的预防与应对能力进一步增强的有力证明。

最后，总额度限制退出历史舞台，也与目前人民币国际化的现状密切相关。任何货币国际化的最终后果之一，都是资本账户的开放与货币的自由兑换。然而，资本开放的过程并不是在转瞬之间，一蹴而就地完成的。从沪港通的开通，到目前深港通与沪港通中的总额度机制退出历史舞台，中国一步一步走来，展现了中国不断完善经济金融制度的努力——通过制度创新来循序渐进的开放中国资本市场与中国资本账户，从而使其与人民币国际化现状与发展需求相适应。这种循序渐进的开放实现了人民币国际化加深所必须的资本逐步开放需求与中国经济与金融稳定安全需求之间的微妙平衡。

然而，这一变革虽然有利于中国经济金融的进一步发展，但是其双刃剑效应所带来不利影响仍不容忽视。由于担心资本进入或外流所带来的市场波动甚至是金融风险，沪港通开通之初设置了总额度与每日额度两种关于资本额度限制，作为风险防控的双保险。其中，总额度在日常运行中的作用并非不可或缺。毕竟从目前沪港通的运行实际情况来看，更多地在发挥作用的是时而触顶的每日额度限制；另一方面，无论是沪股通还是港股通的总额度都还没有达到耗尽的程度。如此来看，在每日额度限制已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双保险中的总额度仿佛无用武之地。然而，“保险”顾名思义，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而生的制度，不能因为暂时未能发挥作用就妄言其没有作用——其很可能在关键时刻扮演至关重要的安全阀角色。

随着总额度限制退出舞台，在中国资本市场开放、经济金融进一步做大做强的利好之下，也隐藏着获得这些利好所需的代价——在危机来临时刻，中国相关监管部门可能会耗费更多的时间、资源与精力以应对市场动荡与金融危机。改革之后，在金融危机来临之时，我们不再能够在总额度耗尽后关闭内地市场资本的安全阀，而每日额度又只能相对地充当滔天巨浪的缓冲器而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中国不再能够在惊涛骇浪的全球资本市场相对超然地独善其身，而会不断受到金融巨浪的冲击。这是资本市场开放的机会成本，是改革所带来的潜在挑战。现在，只有以制度变革倒逼监管改革创新，才能促进中国金融监管的朝着适应经济发展和社会需求的方向进一步发展，未雨绸缪，在危机的“寒冬”来临之前，为中国经济准备好抵御严寒的“棉衣”。

因此，面对困难与挑战，中国不会畏葸不前。在迎合市场预期与期望，结合实际情况，考虑发展需求的情况下，中国通过取消总额度限制，实现了在沪港通与深港通的市场开放制度创新上的再创新，从而朝着中国资本市场循序渐进开放的方向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们的目标是包括人民币国际化，一带一路，中华民族复兴等目标在内的星辰大海，而为实现我们的目标，经济金融做大做强所必须的经济安全稳定环境必不可少。中国用东方独有的古老智慧，实现了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的结合。中国特色的资本市场循序渐进开放进程，正在开创着新的历史。

（作者是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国际法专业2016级博士生）